（续前）
8 Z( v/ w1 C G7 u# }' J2 u李：正式解放下来做的啥？3 m4 U0 g( d# R+ A' I7 D6 W
陈：正式解放下来学习，看俚笃去演出，伲上班学习，下班，就是格点。. |2 v# O' C# s& {0 h
五、带徒方式及殷切期望2 V# V; ^" ]4 A+ |/ M: m
李：陈老师，您有两个高徒，一个郑缨，一个高博文，是您的骄傲。# Y% f( o ]2 ?5 c2 Y7 d
陈：郑缨跟娘舅学过，后来搭我拼《珍珠塔》，提出来要拜我做先生。我要求俚规范化，听众反映进步很快。后来中央电视台在2000年邀请我搭郑缨录了三十回长篇弹词《珍珠塔》，3频道、11频道向海内外广播，历史上呒不过，赢得了很好格反响。高博文这个学生子是外快货，俚是饶一尘格得意门生，因为欢喜唱我的唱腔，所以俚也叫我先生。( B9 z% T( `6 j* W# O! i
李：现在的师徒关系与过去的师徒关系有啥区别？
7 D9 ?9 _- V6 ?' N5 U6 d; g! A/ w' x陈：像朋友哉，现在大两样哉。本来以前伲看见先生吓的，先生坐在那里，要自己识相点。现在勿关了，与你“打打棚”[13]。实事求是讲，现在，即使高博文艺术上有点啥，包括秦建国，我也只能说：这样讲不太好，顶好这样，供参考。不是像从前伲先生，格个地方不对，哪能好这样说，应该哪能格。现在即使对高博文也不可以这样,“博文啊，下趟你自己注意点啊”！我顶多这样，客气格呀。现在教上去有辰光还勿服帖，“我现在蛮好，勿要来搞”。那么我自己也要晓得自家，退休哉，勿要去缠，俚听得进稍微多讲两句，听勿进勿要去多讲，反而使人家感到烦得来，关你啥体，自家识相，要拎得清。
2 a5 T( T6 G+ i" k" p李：现在先生带学生子，学生是主要靠碟片学还是靠先生的脚本？先生的脚本是否会全部给他？3 k8 D; x+ z! X# D. {' k
陈：应该说，从我来讲是毫无保留。最近苏州评弹学校戴晶到上海来，几回书听下来，倒对《珍珠塔》兴趣蛮好，团里喊俚到我搭来，我全部录像交给俚看，书场里的现场录音二十几回书全部交给她。伲以前，啥个脚本，根本拿勿着，先生不肯给你的，主要是靠背。不过我格先生好，拿脚本让我带到常熟去抄。只有《珍珠塔》有这样的脚本，其他书没有这样脚本的。所以我现在的脚本呢，情况不同，是演出本。是我自家的演出本，85年到苏州去，我在《苏州书场》演出半个月，日场唱脱下来就写演出本子，别人假使要唱，拿着本子就好用。; V( k+ [5 H4 Z; d4 ?. t) Q9 }
李：真是难为您了，因为日场下来还有夜场，夜里要写到几点钟？
( Q9 n, X w$ a2 j陈：夜场呒不。有辰光写到靠10点。现在对这种小朋友客气格呀，呒不办法，你不客气，俚笃不会听你的。
1 }3 `/ U: _3 i: Y9 i8 m# U李：您认为顶好的带学生子的方式应该是怎样的？现在能做到吗？# u3 k! c2 N P$ n2 m; j: C! P5 {
陈：照道理，听了下来背熟，背熟下来再回课，那末然后再点拨，格是顶顶好了。但是现在不可能做到。现在小年轻有辰光睏到10点多起来，我和学生子讲，高博文本来高音呒不，我喊俚一定要练出来，中气丹田一定要练出来，现在练出来了。假使睡到靠10点钟，夜里嘛还要白相电脑、游戏，头两点钟睡觉，啥辰光练功呢？我还跟几个学生讲，要自己争气，你只要想，有哪家厂长欢喜一级工而不要八级工的？总归喜欢八级工多，对八级工好的。你自家不努力，将来去做一级工，你不要去怪人家。: N" R3 T3 B5 @6 o+ T3 X L
李：您是怎样要求高博文的？
: e( T J; b/ M- ^陈：我也搭高博文讲，勿要和人家争，顶要紧自家有本事，有本事压不掉你，总要窜出来。你没有本事，不要去怪张三、怪李四。
: d( I- K& Y2 i$ c8 u( t- R; {8 _李：您对评弹艺术的将来怎么看？
! v0 Y' j* z2 s3 t陈：蛮讨厌，前途不太乐观。现在评弹学校多元化，有学礼仪，还有学其他，为的是以后评弹不行还可以有出路，但是否会使学生子分心，思想不集中？评弹是口传心授的艺术，最好是一回书给我背熟，背熟后先生处回课，回课辰光就要指出来，学生啥个地方不对，你再听听看，这个地方应该哪能，这样才对。现在还有个问题，俚（学生）学的物事老师不唱的。从前是我先生唱，俚一日天唱七场、还要电台。我跟七场，一遍一遍听七遍，聪明点朋友大约50﹪已经记牢了，一天七遍下来总要记牢哉。现在老师全勿认得，没有模特儿，苦恼，先生的表情到底哪能，看勿见，无线电台里听录音带呀。现在有录像带，学生看过一遍，“阿晓得了”？“晓得了呀”，俚笃已经晓得了。
: p" P* u) J5 o& I% E3 A4 m* d李：有句话叫：“学而时习之”，这个“习”就是强调要经常练习。 k5 Z) }( v# D) q
陈：现在我听听中年演员说书，觉着他们在艺术上还应该化更多努力。我们有这样好格条件，有这么多好的老艺术家，中青年演员在评弹团蹲了二十多年，平常熏陶，耳濡目染，应当在说表弹唱方面再要更上一层楼。现在苏州团好多人在园林里、饭店里唱开篇。唱唱开篇收入蛮好，几百元一日，一万多元一个月，比一本正经码头上说书赚得多。我觉着，多赚钞票无可非议，但我希望还是要多化些时间在长篇演出上，拿评弹艺术更好地传承下去。4 u* e5 n& O1 O
李：评弹已经申请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，应该讲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。
' x2 p' [+ f- [/ y; ]陈：从国家来说，对评弹相当重视，观众对评弹也十分欢迎和喜爱，但是，现在好书往往在书场里听得不多，倒是无线电台和电视里还可以听到和欣赏好多名家的艺术。希望评弹界领导能够重视、培养演员的说表弹唱艺术，真正拿评弹传承下去，因为伲现在拥有格财富不是一生一世吃勿光、用勿光格，希望名家辈出，后继有人！
2 X$ y9 p0 f0 r+ E& G! _李：您是评弹界的老前辈了，是“大熊猫”，衷心希望您保重身体，健康长寿，对后辈多加指教。现在的年轻人，太缺乏这方面的点拨，衷心地谢谢您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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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口述者简介]陈希安，上海评弹团国家一级演员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。200000+ M; E' C" w& k" i. r7 ~( W
[访谈、整理者简介]李明，苏州大学艺术学院副研究员，苏州大学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办公室主任。215123
( }$ S2 r6 Z k0 X( F8 q+ r a$ w 苏州冶金厂技校郑家骏先生参与初稿整理，特此鸣谢！1 g! ^/ h( q- n: b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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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H% ^6 _# {' k r# A+ b[1] 本口述实录为上海市重点学科、上海市普通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、上海师范大学中国近代社会研究中心《评弹艺术百年传承口述实录及研究》项目内容之一。
( ? |7 K, L+ F9 i2 f[2] 格，苏州话意思为“的”、“这”。
- c' I$ T( v6 I' S! `[3] 物事，即苏州话“东西”。2 v: ]6 V# G, L+ e
[4] 俚：苏州话中第三人称代词，他或她。* n5 u H+ @% g
[5] 阿拉：上海话，意为“我们”。
3 n) q9 W" m8 j8 B+ E# }[6]格歇辰光：苏州话，意为“那时”。+ h2 V5 \3 L5 _/ |+ Y$ f
[7]轧浪浪:苏州话中的形声词，形容推独轮车之声。$ m: R9 b7 x$ L6 [5 @% d
[8] 粗略、大概之意。! m1 K7 Q. ]7 u8 l
[9] 苏州人习惯于将到上海称之为“上去”，回苏州称之为“下去”。1 _8 l( H' W; X3 B% C
[10] 指脚色的突然高声吼叫。
2 p9 B# d: S. y' a7 C' n* Z+ H7 }* D[11] 即琵琶弦子乐器。
* A: T7 U/ E$ y# F[12] 即三档书中间一回。! a( M1 b4 A# Y
[13]打打棚：苏州话：开玩笑。- w' }( w5 {* X$ _
（完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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