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周老与徐老》（7）
% p; B* q" d7 G' j9 J 东窗外景致宜人，花园四周粉墙高筑，楼台亭阁、迴廊飞檐，奇花异草、怪石嶙峋，一处假山错落有致，见花坛中央那棵枇杷树枝繁叶茂、形似巨伞，虽已入冬还依稀黄绿相间，早已熟透的果实不情愿的掉入一旁的池塘里时而发出“扑咚”之声。0 }& `# t& E8 f' K! Y
这座古宅的主人是谁没人知道，但在文革前夜的一个傍晚，有几个男士搀扶着一位白苍老妇走入了大门，在楼下的几个厅堂里走了一圈，又去后花园看了一刻，然后回到前花园里驻足凝望环视就匆匆地离开了。当时没有人去多问，过后大家猜想着这位老妇人会不会就是这里的旧主？会不会这古宅中隐藏着无数的珍宝？有人说南侧有座假山，上面是一间书房，为什么书房要建在假山上？说不定好东西就藏在假山里？6 m) Z' G3 o2 o; c# l! Q
强烈的好奇心驱赶着一群人立马进了书房，果然发现有块活络地板，掀开后看见下面竞然是条石级楼梯，几个胆子大的打了手电猫了下去，不多时回了上来脸色苍白目瞪口呆，原来假山里面放的全部是祖宗牌位！大家虽有各种猜测，但终究无从查考便就不了了之了。
4 c- e0 M% E/ ?# t2 U; d当然关于这古宅的种种跟徐老无关，后来我跟二老都提起过此事，他们听了后只是一个摇头一个叹息。6 z, T, M# P: M9 }0 U! r% v
徐老站在窗前观望着楼下的花园，时而点头时而摇头，眯着眼睛一语不发。
( `" z: R( X- \3 z周 :徐老！
' W$ t6 q) |2 Y1 z# m徐 :喔哟吓我一跳！4 d+ q' P: P- U# D2 {7 ~( [
周 :倷呆瞪瞪勒作啥？
9 D! ^9 h G7 K( @4 E% A$ p徐 :我勒瞎看看活。# X: u+ p) D1 g0 @" S
周 :倷勿要弄错呵，该搭勿是华府呵！9 F$ l" J# h) V! i5 ~
徐:周老勿是我啥说，倷个人么就是什梗阴各各该！
7 \) q+ f! w8 h: R- N- `周:勿错活，我说书么就是出名格阴功，倷看阿可以介？( @* p( `; I" @& F
徐:我勿搭倷烦，倷搭我走开点阿好？+ ?% B, V) v/ j3 D. r& x9 x
这里有诗为证~1 s1 `8 ?; ~; M; N9 I2 c
不是冤家不聚首， D/ I- U! v: N8 b
天生两个臭老九。/ u" G y: [. O0 T* f+ z. {2 U
同病相怜哭为笑，
6 d+ u3 y( c. v. g 苦中作乐刚开头。
" _2 x1 k( S) a2 }9 N$ t* y: e《周老与徐老》（8）& A; J- r9 k( e8 ]. Y' f' G0 J/ L2 s
从那天开始两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住在了一起，两榻间距才一米半左右，周老是东西向，徐老是南北向，如果两榻併拢便是一个九十度的直角。" e" a6 I4 I4 e! B# X, C
听说徐老生活上比较讲究，文革初期有人揭发他生活奢侈，说他吃虾仁还要吐渣而受到批判。后来我私下里问过他可有此事，他苦笑着说虾仁哪来的渣，何渣可吐？有一次我吃到虾仁里有点虾壳，虾仁呡下去么虾壳吐出来，结果人家就说我吃虾仁吐渣，我说倷讲讲清爽孃，徐老笑笑说啥人相信我介？大概我工资高，别人就会想当然格，反正现在大家都是六十块，不要说吐渣，虾仁也吃不起了，这样也蛮好，不会再有人说我哉。
" j, M0 S( w* S A 但徐老在生活起居方面确实是很讲究的，他爱清洁、讲卫生，每天刷三次牙，从不马虎，虽然也抽烟，临睡时一小杯五加皮，但没有一点老人头味，尤其是每天睡觉前必要经过一整套程序，1，洗脸刷牙，2，汰脚汰屁股，3，将用过的水在台前床周围洒干净，4，打一刻钟左右的太极拳，5，坐在床沿上按摩眼部、胸部，6，站起来扭腰十分钟，7，再坐下来双目紧闭、双手放下来按摩双膝，8，眼睛睁大，吐口长气……全过程一个小时。
# g0 ?% T: c: I: B0 L( Z& c 后来跟他混熟了，我就戏称他白天三大纪律，（上班、学习、下班）晚上八项注意！徐老哈哈大笑，说小庄，你这个人真的太聪明了！
5 X/ m4 F8 s! k: W5 @2 N, V 那么隔壁那位仁兄生活习惯怎样呢？哈哈！说出来你听了不要喷饭呵！: W( g$ z8 l5 L" t
《周老与徐老》（9）$ \& W% ^+ s2 \: w" P" f
再介绍一下隔床的这位周老吧。
6 U7 S0 ?; J( X: p, m& s& r% } 我和二老虽说各同宿了三年，可也经常有演出任务外出，或许那三年里定期不定期地有人带他出去洗个澡，但在我的记忆中却没有看见他洗过一次脚，这是事实。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多汰脚忽浴要伤元气的。
/ y5 W0 k8 i4 ?. I: E" w. D. O: U 他不善言谈，更不爱聊天，每天在食堂吃了晚饭后就早早上楼，而最活跃的时侯也是最丰富的娱乐生活就是睡觉前跟徐老的斗嘴。在一般的情况下基本上是徐老开场主动进攻，周老收官反败为胜。并且占了上风后马上就鸣金收兵，偃旗息鼓。
. L- B. L. ?7 M. g% N 周老睡前的程序可以归纳为三步曲，叫一脱二戴三进洞。他先铺好至多八十公分宽的被子，然后第一程序是脱掉外衣外裤，剩下的棉毛衫裤和袜子是绝对不能脱的。第二程序是戴上压发帽，下来就是最精彩的第三程序，人爬到床上，坐在枕头上，双脚伸进被窝，慢慢的一寸一寸地钻进去，直到后脑勺靠着了枕头，面朝天花板，一动不动可以一直坚持到天亮。真乃周调不是瞎唱的，阴功不是瞎练的！
% x1 I4 Y) ?$ b$ _徐老吐了口长气之后开始了主动进攻。
7 r8 x. B# P5 k6 r0 z- y ]徐:周老！
% e+ C" z3 p4 G5 \: R, }（五秒钟后）; c$ k7 @2 S8 R3 z0 G7 b/ X
周:作啥？3 { t9 z/ A+ E- e4 x
徐:倷那亨每日睏觉总归像活狲什梗钻进钻出格介？8 ^7 v) `5 r8 ~/ o* I1 y& C
（十秒钟后）
. K7 j2 f$ i( ~周:徐老！
" m5 Q8 @2 P' ^5 c2 }) P徐:那亨说？
) w7 v. [ v- u" z' Z2 O（十五秒钟后）
; S- t Q1 l8 Z5 V周:倷算算天天勒打太极拳那亨血压还什梗格高介？
: A7 B. E) J( ?$ u! @* }: t徐:格格么……& \, M0 o% H9 @9 Y
我搭倷讲，我勿打太极拳么血压还要高勒倷阿晓得？4 j. n7 q/ C" n/ V4 e2 U
（二十秒钟后）
% p, m" P. |3 o# z周:哦有道理该！看来倷勿打太极拳是老早就弹老三哉！( I; v/ V% {. w; Z3 s8 l) Z; c
徐:倷、倷那亨唔不好閒话格唠？
9 g0 ?' m; ~9 k g周:呼……. K* ?* ?( v2 t" ~* j* P$ V
日复一日，这段对话几乎每天都像背脚本一样的重复，我在厢房里也几乎听得滚瓜烂熟了，但二老仍旧是那么的不厌其烦，可是接下来的事情竞然会”半夜火拼”你想得到吗？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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